——身后有些轻微的响动。

    即便并不知道身后的窗户纸已经被戳开了一个小洞,苏亭对周遭的动静也不可能无知无觉。更何况,这声音像极了骨架被掰动时噼里啪啦的声响。

    刘功可是说了,刘卿氏是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化成了一具白骨。

    他猛地一个转身,宽大的袖袍带起一阵风,扬起了桌案上的浮尘。

    “啪嗒。”

    他把窗户打开了。

    卿瑶瑶木木地想着,木木地看着苏亭的方向——不过身为一具骷髅,她其实原本也就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苏亭低眉看着站在窗户下面的这副骨架子,沉默了一下。

    这鬼……怎么看着还有几分傻不愣登的?全无方才恐吓人的气势了。

    一人一骨面面相觑。

    半晌,苏亭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想来你便就是刘卿氏了。”

    卿瑶瑶几乎是立刻就摇了摇头,连带的骨头也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我不是。”

    她才不是什么刘卿氏。她是卿瑶瑶,从来只是,和他们刘家没有半点关系!

    顶着苏亭疑惑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是卿瑶瑶。”

    卿瑶瑶。

    也不知……他是否还能记得这个或许已经陌生的名姓。

    悲凉酸楚的感觉再度翻涌上来,若她还有人形,此时必定是要苦涩地扯一扯唇角拉出个苦笑来的。可惜了,如今的她喜怒哀乐一概不能为人所见。

    大约是因为神志还有些恍惚,她便也没用幻术化,声音不似一开始的那串笑声一般娇俏,反倒粗粝得如同那磨刀石一般,听得她自己都要皱眉头。

    不过苏亭对她的声音却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神色忽然有了一点变化:“卿瑶瑶?”

    怎么会是她?

    他记得她。

    约莫一年半前他禀了父亲,携洗砚出门云游四方,斩妖除鬼,渐渐也混得了几分薄名。正是顺遂时,不想却在其中一次除妖的时候受了点伤。那时临近年关,他便索性寻了邻近的一方安宁镇子落了脚,也好休养调理。

    那镇子正是南水县。

    因为除去雇来洒扫做饭的短工,拢共只有两个人,苏亭便也懒得操持,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年。眼看着都到了上元节,今年还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感受到,洗砚可不乐意了:“好歹也是年关,您怎么过得这样冷冷清清的,多没意思啊!不成不成,今儿个您必须和我上街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