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暗自唾弃这片土地上站着的又能呼吸的、双足直立行走的人型物种简直都是野蛮类生物，冷冰冰回道：“不。”
兴奋得不大正常的少女还想说些什么，宁宁打断道：“当然，如果您认为一名体面的淑女和暴力分子的结合不算文明同野蛮的决一死战，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是的。”
也许是预兆，正在此时结界方向传来一阵破裂声。
宁宁：“……”
少女懵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怔住，眼睁睁目睹上一秒还冷漠疏离的上界来客倏地裹紧斗篷，一抬腿猛踹地面，暴躁无比地念诵着不知名的咒语，最后一甩斗篷转身离开。
……不过为什么地上还有血迹呢？
少女沉思着，顺带思考神使绕来绕去的刻薄话，好一会儿才发觉她话里话外暗含着两重意思。
第一，我很看不起你们这群家伙。
第二，我是结界里面的某个人的妻子，虽然我极其不情愿，并深恶痛绝地嫌弃着。
少女嘟囔着挠头：“暴力分子？”
嗯……
暴力分子！
少女顿悟，亢奋地跳了起来，冒着星星眼在电光火石泥沙俱扬的战斗中寻找那道金色身影尖叫道：“王！你老婆找你来了！”
……
神庙的能量场显然纯净许多，金符逐渐湮失痕迹，心脏的钝痛也舒缓下来，宁宁做完陈述后不由得松了松绷紧的肩背，声音也终于有了生气：“……诸神的意愿便是如此，您有任何疑虑，尽可质询下臣。”
“质询这般富有严苛意味的词汇，自我离开上界，便不常听到了。”戴着星月型素冠的金发女神看着她，嘴角噙着笑：“宁宁，这不是万神殿，但显而易见的是，你不愧为继纳布之后的首席书记官。”
“大人过誉了。”宁宁提裙行礼，全然不复方才的暴躁样，动作平稳端重得令人惊叹的地步。
瑞玛特宁孙静静观察着她，连一丝动摇都无的反应成功让女神想起关于此人的传言——
洪水灭世后唯一能够举起前代神王圣遗物审判众生，令正义仲裁者乌图都为之自形惭秽的特殊存在。
“父亲遣人递来消息说是你陪同天之锁前来执行任务时我还吓了一跳。名满上界的‘司法女神’降临，还携带了足以封锁天地的武器，动用了你们，不知我那不肖子所犯之罪为何，又是否有回旋的余地？”
宁宁沉默半晌答道：“下臣不知。”
她听见了一道悠长而微不可察的叹息。
“下臣愚钝，且妄自揣测上意，若王此后属意回归诸神身侧，其罪皆可一笔勾销。”宁宁的视线一刻不曾上移，始终盯紧地面：“天之锁束缚人王并将其带往上天，下臣之职则在于把控此间，无论何时，我等都将贯彻神的意志，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天。”
风带来花木疏朗的香气，宁宁安静而恭顺地低着头，心中漾起了难言的怅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