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又从何说起?范德江真想把自个两条腿给截了一段,明知道皇上正不快活,他还这么快回来不是找罪受吗?就该绕道南彦书房,把书取了,再往回,说不定那会皇上撑不住已经睡了。

    再大的事,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心开阔了,也就容得下了。

    “皇上,可依规矩今年确实该选秀了。”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要你在朕跟前一次又一次地提这事?”皇帝冷眼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范德江。

    他就还剩十九年了,五王未除,西北不安定,南蛮也在虎视眈眈。选秀?一个个的正事不干,都盯着他的房内事,他是养了一群祖宗吗?

    天地良心啊,范德江连忙磕下头去:“皇上,奴才对您是忠心耿耿,绝无他意呀,还请皇上明鉴。”

    “呵呵,”皇帝皮笑肉不笑,显然是不信范德江没收银子:“朕要听实话?”

    范德江老实了:“五百两。”

    “黄金?”

    “银子,绝对是银子,”黄金他哪敢收,小命不要了?

    “五百两银子,就能让你这个御前首领太监为他们所用,看来是朕看错你了,”皇帝已经在思量范德江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御前收点茶水钱不都是不成文的礼吗?范德江是确定以及肯定皇上心里憋闷,想寻他做出气篓子呢。

    “奴才自幼服侍皇上,忠心是日月可鉴。得皇上重用,什么没见过,区区五百两银子怎么可能撬得开奴才的嘴。只今日几个大臣提了几句,奴才在您跟前说道,也是想您未雨绸缪。毕竟这会皇后娘娘怀了太子爷,太后还不定在算计着什么?”

    规规矩矩站在一丈外的天乙是不准备开口襄助黑皮了,往日里看在能分到银子的份上,他还会插两句。谁还不是个人,是人就要花销。

    但今儿不一样,主上心里难受,像他们这类近身伺候的就必须得把两眼扒大了,能避便避,别怀抱侥幸往上撞。肉体凡躯的,万不要当自个是铁铸的。

    说的好像有两分理,皇帝手指弹着膝盖骨。大选不能无缘无故被取消,他心里的苦又不可对外言说。

    没个正当的理由,太后拿捏着他膝下单薄这一点,便可下懿旨选秀。宗室和百官别说阻挠,多是乐见其成。

    “范德江,朕允你三天时日,你给朕想一取消大选的借口。”

    什么?范德江头突然昏沉沉的,他也一宿没闭眼,不知能不能装晕一回:“皇上,这这……”

    “你不是已经收了银子吗?”皇上勾唇冷笑:“总得给他们一句准话。”且这种小事,难道还要他来费心思想?

    范德江还想再挣扎挣扎,哭丧着脸道:“皇上,外头一句……一句您膝下单薄,什么理由都顶不住啊。”

    “朕膝下是单薄,但又不是没有儿子,”皇帝手背到后捶了捶腰,前朝、后宫都要顾,他的身子骨哪禁得住:“传宗接代,丰富皇室脉系的事,就留给朕儿子去做吧。”反正那小子活得够长久,有的是时间。

    这是意已决了。范德江不再幻想皇上能收回圣令,俯身磕头丧气道:“奴才领命。”

    下榻准备回前殿休息,皇帝才走两步,天智来了,“主上,朱氏女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