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吗？
还在怪他吗？
俞悦没有怪过他，更谈不上还在怪他，她不知道陆越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不会啊，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真的？”
“真的啊，怪你做什么呢？我说过离婚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
陆越明拍抚她的脊背，以前她晚上难以入眠，他就是这样耐心地拍抚着哄她睡觉：“你和我离婚，怎么和我没关系呢？”
俞悦长叹一声：“别想了，都过去了。”
“我们的婚姻，在你看来真的敌不过一个叶琳？”
这问题真有意思，俞悦想笑，同时有点想哭：“你可能觉得不至于，很多人都觉得不至于，我问你要不要和我结婚的时候，你特别认真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嫁给你会不会开心，我当时难过极了，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对我来说完全是一个陌生人，可是一个陌生人在关心我开不开心，我的家人都在劝我放下过去往前看，我根本看不到所谓的未来，可是你关心我，我就特别想嫁给你。”
隔着一层睡衣，她把手贴上陆越明的胸口，感受他沉稳的心跳声：“我觉得你是很好的丈夫人选，能攀上陆家，俞家人肯定满意得不得了，你呢常年生活在A市，我借口留在陆家侍候长辈和丈夫，一年回G市一两次就行了，不用再看他们的嘴脸过活，最重要你和叶琳没关系，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和叶琳扯上关系，他们总是不由分说站在叶琳那边，叶琳从小就羡慕我，她说我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大的成就，被所有人仰望和期待，可是她不知道我在羡慕她，她不用很努力就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我没出事前完全不在意这些，我学习成绩不好，在所有表姐妹堂姐妹里长相也就一般，爷爷总是更喜欢别的姐妹，他觉得我爸妈胸无大志，对他们很看不顺眼，连带着没正眼看过我和俞阳，我爸妈一个醉心学术，一个热爱舞蹈，他们有自己的事业追求和刻骨铭心的爱情，对我和俞阳其实并不上心，俞阳无所谓，我有夺冠的目标时也不会去计较这些，但我倒霉啊，临门一脚的时候出车祸，俞家对我唯一的期望落空了，我在那个家里的存在感愈发地低，他们有时候连我的死活都不在乎，更不会在乎我的心情好坏。”
“你觉得我爸妈和俞阳对我还不错吧？那天在书房你也看到了，俞阳那样的哥哥根本给不了我任何亲情寄托，我爸妈偶尔安慰几句，只要我爷爷开口他们比狗还听话，他们只知道让我孝顺长辈，期待着我和俞阳代替他们的那份对老爷子言听计从，他们是快活了，却从没想过我和俞阳的处境。”
她又是一声叹息：“我这两天一直琢磨，俞阳到底喜欢叶琳什么，多半和我一样在俞家感受不到一丝想象中的亲情，想从别的地方找补，你看，我因为你的一句话就不顾一切和你闪婚，可能叶琳也对他说过什么能抚平他内心痛苦的话吧，我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俞阳或许有苦衷，但我选择不原谅他。”
陆越明静静听着，拍抚的动作没有中断。
俞悦清楚自己的话没多少条理，陆越明更喜欢明确的答案，这样东拉西扯的铺垫在他看来完全是浪费时间，好在他没有阻止，让她直接说重点。
“身边所有人都告诉我叶琳是无辜的，我不该把责任推到她头上，我原来也这么劝我自己，直到那天在病房里，亲耳听到她承认自己早就知道不是叶家的大小姐，我费尽心思给她构建的无辜形象一下破灭了，那些埋藏在心底的恨意疯了一样往外蔓延，我第一次直视自己的内心，原来我一直没有真正的原谅过她，我一面羡慕她，一面恐惧她，一面又憎恨她，十五岁以后，我人生的所有不幸都和叶琳有关，那感觉太复杂了，我说不清楚，反正知道她和你早就认识，她还暗恋你之后，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的远离。”
“你应该和我说清楚。”陆越明沉声道。
俞悦苦笑：“我怎么和你说清楚？你和叶诚是朋友，和叶琳认识那么早，就因为你参加了她的生日会，我突然跳出来和你说我不喜欢叶琳，让你离她远点？我怎么说呀？我好像才是那个后来的人，我不确定你会听我的，我害怕说了之后闹得不欢而散，你对我挺好的，我也挺喜欢你，即便是分开，我也不喜欢闹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我想和平的分开，给彼此留一个体面。”
这倒是和王珊珊说得一样，她那个小师姐对她是真的了解。
陆越明沉吟片刻：“可是如果我和她真有什么，当初不会选择和你结婚，我认识叶琳的时候，她还是七八岁的小孩子，我是说如果我们有什么，根本不会等到你出现，这和时间的先后没有关系。”
“我也想过和你好好谈一谈，唉——”她依偎地靠进他怀里，“我当时……找了侦探跟踪你，什么都没拍到，我那时候决定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好和你过一辈子，我以为自己想开了。”
“可是当天晚上看到叶琳发的那些照片，你们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不知道有多般配，而我呢？我已经变成了废人，叶琳是光彩夺目的大明星，我拿什么和她争？那么多人她谁也不@，唯独@了你，明知道我会不高兴，她还是那样做，她就是在和我示威，我已经一退再退，躲到了A市，她还是阴魂不散。”
“我想到爷爷逼我和她道歉的场景，想到俞家其他人带着冷光的眼神，好像每个人都在责备我不懂事，一切都是我的不对，比起我他们一向更喜欢叶琳的，我实在受够了这一切，让我再经历一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虽然选择和你离婚还是被轮番教育了，但我当时还蛮开心的，我第一次违抗他们的意愿，而且离开你，远离了可能再次和叶琳牵扯上的你们，我觉得我特别厉害，你答应的也挺爽快，我以为你早就在考虑这件事，分开了就分开了，反正你也没有很喜欢我。”
陆越明手上动作一顿，轻吻落在俞悦的眉梢：“我很喜欢你，结婚两年，你难道没有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