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小说>都市青春>笼鸟池鱼 > 吻情深
    孟星河除了江莺浓去了那天痛哭一场,后来并没有再在人前哭过,至于人后,蔺长风日日陪着他,也没见到一滴真正流下的眼泪。

    只是夜深人静时,所有的泪水都含在眼眶之中,一宿接着一宿地熬,硬是把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又浮肿。

    他倒真希望孟星河能把苦痛都哭出来,从前背着人也时常偷摸地掉几滴眼泪,他也说过躲在他这里哭不丢人,可这回孟星河却是在他面前也不愿哭了。

    小心存留的,也是最真实的一丝软弱,终于也这样消失不见。

    冬日里大白天不点烛火就昏暗得不分昼夜,孟星河坐在铜镜前让蔺长风给他束发,两人谁都没点灯,镜中映出的石青色身影瞧着像是会随雪水化去的虚影。

    镜中照着的角度没有蔺长风的脸,孟星河只能看见他的胳膊在梳发的动作下上下摆动,黑发后隐现他束着靛青封腰的腰腹。

    银冠端正地戴好,孟星河双手轻颤,突然回身抱住了蔺长风,把脸埋在他的腰间。

    孟星河记得,他在长安城破的那个清晨,也是这样的感觉,如四处飘荡的浮萍,在湍急的河流中抖抖索索地支撑着,他一直找,一直找,可就是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河岸。

    身为一枚挣扎无果的棋子,心藏着悲凉不甘,身为不得不担负起天下的孟家人,又怨恨着无能为力。

    小小的浮萍只想要一块可以稍作休憩的河石,可他知道蔺长风留下陪他已经是一个错误——

    他心怀无限愧疚和罪孽的错误。

    尽他所能送给蔺长风一片江河湖海是谢陪伴之恩,其他的,皆是痴妄奢求。

    他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轻声道:“抱一下我,就一下……一下就好……”

    蔺长风在孟星河抱过来时就已心猿意马,听到这轻如蚊蚋的央求,肚子里那股邪火倏忽又蹿了上来,他难耐地滚了下喉结,伸手触到孟星河微微颤抖的双肩,深觉那憋闷了太久的气压不回去了。

    身入樊笼,可不是给你襄王殿下用来卖可怜的,哭了求个抱,高兴了打趣几句,把你家少庄主当什么了?

    蔺长风任那火气烧得旺盛,破罐破摔地闭上眼,心道:去他娘的正人君子,老子从来就不是!

    他把孟星河推开了些,那火烧得他全身发烫,胸膛起伏着,像是有些胸闷气短,他蹲下身直直盯着那双澈亮的眸子,而后近乎粗暴地一手把孟星河的头往下按,一手托住孟星河的脸,身子往前倾去,吻住两瓣柔软的唇。

    那分深埋于心的情愫,从夏末至初冬,从无至有,从若即若离至纠缠不休,忍了又忍,终于在这一刻丢盔弃甲。

    他的吻初时用力,甚至啮噬着因张皇而想逃跑的唇瓣,一通疾风骤雨地紧吻,那打着颤的人也渐渐安定下来,藏了许多天的泪水落至唇畔。

    说来他虚长孟星河五岁,但在□□上却和眼前人并无分别,没沾过,更没尝过,遁入空门也不过如此。

    这会儿他如打开了陈年封印,倏忽就懂了一般,唇舌逐渐变得轻柔,一点点将唇畔的泪水吻去,替孟星河担下几分苦涩。

    他用交缠着的唇舌告诉眼前人,无需于他有愧,无需小心翼翼地求一个拥抱,他一直都在身边,不是虚影,不会走远,有危险他来救,想哭躲他怀里,他愿意将一颗真心实实在在地送上。

    纵马江湖,恣意红尘,固然是好。

    困于笼中,同历风雨,也为幸事。